【好文】【藏于深蓁】《梦蝶》（五）

【藏于深蓁】《梦蝶》（五）

梦蝶（五）

「是白毛那傢伙？！」我的愤怒一瞬间到达了顶点！

「唔？你认识鹏啊？」白毛男－金毛男说。

那傢伙！先是借醉强暴了小蓁！然后又以我的身体夺去了小雅的第一次！太

过份了！那傢伙实在太过份了！

「现在到底是甚麽状况啊？我们。」我说。

「唔？你说…啊！对了…说起来，这样的情况是第一次呢。」白毛男说。

「甚麽？」我再问。

「传说之树。」白毛男说。

「那…那棵在学校后山的树？」我说。

「嗯……大概吧？」白毛男沉吟着。「听娜娜说你是都市过来的。你…现在

住在隔壁，对吧？」他继续说。

「是啊，租屋的中介公司推荐的。因为房租很便宜，立即就决定了。」我说。

「因为没有小镇上的人敢租啊！」他说。

「为﹑为甚麽？」我吓得呆了，脑海中浮现出种种杀人命案或是灵异事件的

报章头条！

「因为大家都知道我住在这裡。虽然说是隐居，但小镇上根本就没有秘密啊！」

他说。

呼～还好，不是灵异事件。

「小镇的人…不是都很喜欢看到你吗？我这几天外出的时候，大家对我都恭

恭敬敬的。」我不解。

白毛男眉头绉了一下。

「我是神社的少坊主，你知道吧？」他说。

「啊…嗯…是不确定，但有猜想过了。」我说。

「小镇的人都不敢开罪神社的人，所以才会表现得恭敬。但说到底，其实是

害怕多于尊敬吧？偶尔见面是无妨，但住在我的隔壁，应该是没有人愿意吧？」

他说着的时候，脸上隐隐有一种寂寞的感觉。

「所以，你才隐居起来？」我追问。

「不，那是另一个理由。」他说。「这件事我不想说，先说你最关心的问题

吧？」他已经把蛋糕全部吃完，正在收拾枱面上的蛋糕盒子。

「也对…我们为甚麽会变成这样？」我说。

「不是第一次……啊，是第一次，没错。」他一边走向厨房，一边说。

「甚麽意思？」我追上前去。

金毛男的家空盪盪的，说话大声一点的话，会产生回音。

「我和鹏转换身体，不是第一次了。正确来说，每三年就会转换一次。」他

说。

「甚﹑甚麽？！」我讶异着。

难怪他们会对转换身体的事情不感到惊讶了！而白毛男甚至利用转换身体的

情况而对我……

「当时鹏就住在我的隔壁。哎，他是镇长的儿子，你知道吧？」白毛男－金

毛男看着我说。

「我……不知道。」曾经跟踪白毛男的事，不可以说！

「啊，这样啊？」他说。「镇长希望我们做朋友，所以安排了他住在我的隔

壁。结果有一天睡醒之后，我们的身体就交换了。」他继续说。

「呃﹑这……」

「所以，我想，转换的契机应该是距离吧？」他说。

「可是，那一晚白毛男不在这天池公寓的附近吧？那不是应该只有我和你交

换吗？」我说。

「我说了，距离…天池公寓，只是一个契机。」他说。

「甚麽？」我不解。

他在雪柜裡拿出两瓶啤酒，将其中一瓶交给我。

「哈，交换身体这玩意，小时候还会觉得好玩吧？」他苦笑着喝了一口啤酒。

「可是，那裡面产生的问题，其实一点都不好玩，你这几天应该理解吧？」他继

续说。

我认同般喝了一大口啤酒。

「我和鹏，为了避免再次转换身体，做了很多次实验了啊！」他摇头苦笑。

「实验…吗？」

「嗯，包括连续几个夜晚不睡觉﹑包括他搬回官邸﹑也包括他到都市的亲戚

那边住几天。」他像在回忆似的，视线凝视着大厅的角落上。

「结果？」

「躲不了啊！」他说。「我们实验的结果是，转换与距离再无关係。啊……

也不是完全没有关係就是了。」他继续说。

「甚麽意思？」我追问。

「最远的距离，应该就是小镇之内吧？」他说着再喝了一口啤酒。「刚才说

了吧？鹏他试着去都市的亲戚那边住几天。」他继续说。

「是啊。」

「那一场实验的结果是，没有换转。但在他回到小镇的几天之后，我们就换

转了。」他说。

「呃……」没法躲啊……

「而这一次的实验，我去亲戚的道场以修行的名义住了几年，期间我们的身

体没有发生换转，而这次的结果……」他把一瓶啤酒都喝光了。

「结果…牵涉我在内了？」我说。

「嗯，想不到会变成这样啊！」他说着再次走向雪柜，拿出了另外两瓶啤酒。

「可是，我和鹏不可能永远离开小镇。我将继承神社，而他将继承镇长的位置，

那是不可变的事实。所以，这次实验失败之后，我们就只能接受换转的事实了。」

他继续说。

「那麽…只要我离开了小镇……」我沉吟着。

「我想，那应该会回復至只有我和鹏转换身体的情况吧？」他说。

可是，离开小镇的话，小蓁她……

「喂，你是真心喜欢小蓁的吧？」我说。

「啊，当然啊。」他回答。

「你知道吗，早几天，白毛那傢伙…就在你的房间…」我还是犹疑着。

「啊？你知道啊？」他爽快地回应。

「甚﹑甚麽？！」我惊讶着。

「我是没有醉啦！以前一天到晚在神社酿神酒的我，酒量怎麽可能比鹏差啊？」

他说。

「你！你知道他对小蓁做了甚麽吗！」我不禁大吼。

白毛男－金毛男斜眼看了我一下。然后把一瓶啤酒都一口喝乾了。

「我和鹏连身体都可以交换了，又有甚麽不可呢？」他说。

「溷﹑溷蛋！」我激动地站了起来。

「这也是说好的，我喜欢娜娜，他喜欢小雅。转换的日子就交换试试。反正

转换身体这种事，谁也不会相信，乾脆接受就好了。」白毛男说。

「太过份了！怎麽可能交换！」我大吼。

「我知道那一晚他是故意灌我和小蓁喝酒的。不过想到他一直被小雅拒绝，

我也就让让他好了。」他状似无可奈何地缩了一下肩膀。

「那是小蓁重要的第一次啊！你怎麽可以…不！即使任何一次也不应该让啊！

小蓁是那麽的喜欢你！」我向他大吼。

他绉着眉，斜眼看了我一下。

「你喜欢娜娜啊？」他淡淡地说。

「甚﹑甚麽……」我的心虚了……对，他－金毛男是小雅口中说的那一个

『在小镇裡没有甚麽是办不到』的男人……

「我问你，你喜欢娜娜吧？」他凝视着我。

「那﹑那与这件事无关吧！」我大声地说…但我也感觉到自己的声调是明显

地下降了。

「你在我的身体裡，有跟娜娜发生过些甚麽吧？」他淡淡地说，并喝了枱面

上另一支新的啤酒。

「我…我……」我犹疑着。

「这件事只要我之后向娜娜查问，她就会告诉我，你不用隐瞒了啦。」他说。

「……是…没错…可是！」我试图抗辩。「你喜欢娜娜吧？」他打断了我的

话。

「喜欢啊，我是喜欢小蓁没错！」我理直气壮地说出口了。

事到如今，已经没必要隐瞒了。

「嗯……」他点头，然后把啤酒喝乾……这傢伙的酒量真的很好啊？可是…

那是白毛男的身体吧？不是应该和我觉得金毛男的身体体能很差一样吗？

「我明白了。」他说。

天旋地转……我突然感到有点晕眩……身体脱力地顿坐在椅上。

『在小镇裡没有甚麽办不到』的金毛男，到底会向趁机侵犯了小蓁的我，施

行怎麽样的报復啊？！

「那就可以了。」他淡淡地说。「如果你是喜欢娜娜的话。」他补充。

「甚﹑甚麽？！」我觉得不可思议！身体不由自主似的再次站起。

「我说，既然你是喜欢娜娜的，那件事就算了。」他说。

甚﹑甚麽啊？我…我……我对小蓁做了那种事，你竟然这样就算了？！

「娜娜喜欢的是我，就算跟你做过了，她喜欢的依然是我。」他说。

「怎﹑怎麽…可是……我！」我实在不知说甚麽好了！

「转换身体这件事，你就忘记了吧。」他再次走到雪柜拿出啤酒，和一碟小

蓁早前为我做的沙律杂菜。

「怎麽可能忘得了啊！我现在不是在你的身体裡吗？」我说。

他喝了一口啤酒，并吃了几口杂菜。

「嘿，根据多次实验的结果，应该明早就会转回来了。」他苦笑着说。

「甚﹑甚麽！！！」白毛男－金毛男象徵性的地狱般的说话冲击着我的脑袋！

甚麽啊！明天早上，我﹑我就要变回孟仔了？！

我将要失去小蓁的爱意？！

我将要变回而成为那一个形象已经完全破产的孟仔了吗？！

「怎﹑怎麽这样…………」我颓坐了下来。金毛男的厅裡好像一瞬间变成了

昏昏暗暗的黑房，额头也突然刺痛起来了！

「老实说，说算你跑去跟娜娜说，她也不会相信的。倒不如就这样算了罢？」

他的声音能够传进我的耳朵，但我的视线却仍然漆黑一片……

「再说，如果你真的那麽希望，我也不是不能够让你跟娜娜做。嘿。」白毛

男的声音虽然好像变得尖锐，但我仍然听得很清楚……

「呜……」我能够听到自己的悲呜。

「喂，醒醒啊！」

突然，冰冻的水洒在我的脸上。

「呃……」有灯光……

视线慢慢恢復过来了……

「发﹑发生甚麽事？」我双手托着仍然在隐隐作痛的头颅。

「嘿，你以为我为甚麽一直在喝啤酒啊？转回来时的头痛，不是普通的痛

哦！」他说。

「你﹑你怎麽不早说？！」我立即拿过啤酒，骨碌骨碌地喝完了一瓶。总觉

得头痛好像舒缓了一点……

白毛男再次走向雪柜，拿了两瓶啤酒回来，把其中一瓶交给我。

「怎样，听得到我刚才说甚麽吧？」他说。

「你…你到底想怎麽样啊？」仍然被头痛缠绕着的我绉着眉。

「离开小镇。」他说。「你听清楚了，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他补充。

「为…为甚麽我非要离开不可？」我再次喝下啤酒止痛。

「啊？事到如今，你还想继续跟我们互换身体吗？」他苦笑了一下。「哈，

再说，鹏不会放过你的。」他继续说。

白毛…那傢伙……

「娜娜说过，小雅好像很喜欢你吧？」他说。

我没回应，只喝了一大口啤酒。

「你要知道，只要我想赶你走，你根本不可能留下来。如今我给你好处，你

就乾脆答应好了，往后的事情我会安排，鹏的那一边我也会去游说。」他说着再

喝了一大口啤酒。

可是……离开小镇……我就要永远失去小蓁了……

我的头很痛，我的心更痛……

「时间差不多了，你回去自己的那边睡吧！」白毛男说着，将我从座位上牵

了起来。

「可﹑可是，我醒来之后会怎样？我的身体…白毛那傢伙去了哪裡？」我说。

「嘿，这也是实验的结果啊！不管睡着之前去了哪裡，醒来的时候也会回到

原点。」他苦笑着。

「呃…这…这也太不合逻辑了吧？」我不禁怀疑。

「哈！难道互换身体的事情就合乎逻辑吗？」他笑着说。这白毛男的脸笑起

来真的很丑……

「可恶…到底是哪个傢伙躲在幕后作弄啊！」我一口气把啤酒喝光。

「是传说之树吧？」他说着，并替我打开了大门。

头痛欲裂……但我还是咬紧着牙关，走过变得很长很长的走廊，回到自己的

家裡。

好不容易连爬带走的回到属于自己的睡床上。

睡床上隐隐残留有着小雅身体的味道……还有班班的暗红色血迹，脑袋中浮

现出铁鏽般的味道……是幻觉……

「呜……」头痛﹑晕眩﹑酒醉……使我的昏睡感非常强烈。

我的视线在半空中飘浮﹑旋转﹑或明或暗……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写真集的书嵴上，纱仓妹妹的纯真笑容……

＊＊＊　　　　＊＊＊　　　　＊＊＊　　　　＊＊＊

早上的刺眼的光线隔着窗帘布射进来……

我感到头痛和晕眩………

啊…天旋地转……脑袋很重啊……

勉强地坐起来，眼睛得重新聚焦。我凝视着在书柜裡面的人影……先是看到

微笑着的纱仓妹妹，然后我到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是我，孟仔。

ＷＥＬＣＯＭＥ　ＢＡＣＫ，孟仔。

虽然没有人会欢迎你回来，但你总算是回来了。我在心中对玻璃上的倒影说。

这一个躯壳－孟仔，我。

就像没有雪藏的汽水一样。存在，但没意思……

洗过脸，酒醒了，头也没有那麽痛。

我穿上校服，久违了的感觉。

步出大门外，在金毛男的大门外站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敲响那一道紧闭着的

门。就算见面，也没有甚麽好说了。我已经回復成孟仔，金毛男亦应该都已经回

復成金毛男。

就像从来没有发生一样。

但其实甚麽都改变了……不是吗？

脚步沉重得像在月球漫步。这只是我的一小步，却是……好了，我没有那麽

伟大。

树荫下的早上依然清新。习惯了金毛男的身体几天之后，现在又要重新适应

作为孟仔的高度和视力。步伐好像轻盈了不少，但那似乎只是我与金毛男体能上

的反差作用而已？

走到小蓁家所在的独立屋前，我望向小蓁家门前的小花园。几株不知名的白

色花朵﹑一片嫩绿色的青草……

少女就站在那裡，长长的直髮随着轻风飘扬，身穿水手服校裙，双臂和双腿

在日光之外泛溢着年轻的光泽。可爱的脸蛋上挂着微笑，还有迷人的酒窝。

「孟仔。早晨啊！」小蓁说着，以不擅长运动的跑姿向我跑来。

「娜…小蓁……」娜娜二字，差点脱口而出了。

「嗯呼呼～这几天你去了哪裡啊？为甚麽都不来上学了？」小蓁说着，手臀

缠住了我的手臂……丰满胸脯的柔软而弹性的质感隔着校裙挤了过来。

「呃…小蓁？」我惊讶着。

「嗯？怎麽了？」小蓁不解地凝视着我的脸。

「呃……没﹑没甚麽……」我心虚地回应。

怎……又怎麽一回事了啊？

与小蓁一起走到十字路口，身材高佻的小雅就站在那裡。明显较短的水手服

校裙，变得稍长的短髮在后面束起来成了一条小马尾，使带有骨感的耳朵外露。

「逃学完了吗？」小雅语气淡淡地说。

「呃……啊嗯………」我点头。

「走吧。」小雅说着，走在小蓁的旁边。

小雅没有怒骂我？白毛男用我的身体对她做了那种事！小雅竟然都不责怪我？

这个真的是小雅麽？

我们三人往学校建筑群所在的小山的方向走。路经『市立镇长官邸』，厚重

的大门外站着两个戴黑眼镜的西装男。一看外表就知道不是黑道就是保镳的样子，

一个较胖和矮，一个较高而瘦。大大的黑眼镜遮掩着了半块脸，看不见眼睛，脸

上也像木头般毫无表情，我却总觉得他们是在紧盯着我。

是我自己想多了吧？那两个黑眼镜就只是站在那裡而已。

「孟仔，你在看甚麽？」小蓁说。

「啊…觉得那边的两个人，很奇怪而已。」我说。

「那裡面的全部都是坏人。」小雅说。

「嗯……」我默默点头。

真的，都是坏人……尤其是白毛男那傢伙！

回到学校，似乎谁也没有在意我几天没有回校的事情。我本来就不是甚麽重

要的人物，在学校…不，甚至小镇上也没有多少个朋友。在与不在，也许都不会

为任何人带来不方便。

唯独小蓁替我抄下了的笔记，倒是不少。

透过这次的事情，我比以往更了解小蓁的身体。现在即使看着穿着校裙的小

蓁，也立刻可以想像得到她裸体的样子了。

胸口呼吸时的鼓动，圆润的腰间曲线，有点微胖的大腿……小蓁身上独有的

香气就像在拥抱在一起时一样浓郁而清晰。

这样的小蓁……我可以离开她吗？

但是……神社的少坊主﹑未来的镇长………与这二人为敌，大概就等于与整

个小镇为敌了吧？

为了小蓁，我可以。但小蓁喜欢的又不是我……

我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样做好了………

《梦蝶．完》